2024-04-11 15:19:28 来源: 北城谈人物
2012年1月14日,山东青岛电视台一档名为《生活在线》的节目报道了一件老式住宅起火的新闻。
类似这样的新闻每天都会发生很多,但这则新闻的奇特之处在于,起火住宅附近的邻居非但不同情这位住户,反而都当着镜头的面轮番指责他。
很多人看了这则新闻之后,对这位自家被烧还要被邻居指责的住户也没有同情,反而同指责他的邻居们一起调侃嘲笑他。
而众人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反应,都是因为这户着火住宅的住户平日里的穿着打扮和行为实在是太特殊、太奇葩了。
异装癖的男人
当被烧住户衣着鲜亮的身影走入了镜头里时,确实将镜头内外的人都吓了一跳。
只见这户着火房子的住户穿着一身艳丽的桃粉色大衣,脖子上系着一条同色系的丝巾。他留着两条长长的辫子,辫子末端绑着两个粉色头花,头发上也有鲜艳的绿色和粉色的发卡。
他的脸上涂了一层厚厚的粉底,整个脸部白花花一片,在这一片雪白之上又在两颊涂了两大团红晕做腮红,眼皮上则是蓝色的眼影。
而更奇特的是,这人的打扮明明都是女性化的,但他却是一个实打实的男人,这更为他的视觉效果增添了一份诡异。
说实话,这副妆容即便是白天看都有些恐怖,这要是晚上一个人走在路上,迎面突然撞上这么一位,估计胆小的人魂都要吓没了。
随着这位穿着奇葩的住户的出现,周围围观的群众中没人关心他是否受伤,也没人因为他的不幸而去安慰他,反而纷纷指责起他来。
他们都怪他不应该在屋子里烧木材取火,这样既不安全也不卫生。
面对众人的指责,这位装束怪异的住户唯唯诺诺不敢反驳,脸上写满了无措和胆怯,只是不断的重复着:“我走之前明明把火灭了的”。
新闻播出之后,这个怪异的男人在网络上火了起来,因为他独特的外形人们给他起名“大喜哥”。
在人们好奇心的驱使之下,新闻媒体纷至沓来,纷纷把镜头对准这个舆论的新“宠儿”,在采访过程中,人们也逐渐了解了这个大喜哥背后的故事。
大喜哥真名叫刘佩麟,出生于1956年,具体出生日期不详,因为他是个被遗弃的孩子,没人知道他的真正生日。
他大概三岁时,他被亲生父母丢弃在火车站,但幸好好心的养父母发现并收养了他,给他取名刘佩麟。
养父母是一对心地善良的人,他们不止收养了大喜哥,在大喜哥之前他们还收养了好几个男孩。进入新家庭之后,大喜哥是最小的一个。
在养父母身边,大喜哥度过了一生中最幸福快乐的时光。
大喜哥的养母很喜欢女孩,但是她收养的这些孩子中却一个女孩都没有。 所以在大喜哥小时候养母经常给他穿女装,把他当成女孩来养。
每次穿上漂亮的小裙子后,养母都会高兴的抱着他亲昵,夸他漂亮。
或许正是这种刺激建立了大喜哥对女装最初的条件反射,在他获得认知的重要阶段里,他将女装和美丽、温暖以及母亲的爱和安全感联系到了一起。
后来,大喜哥上小学了,养母意识到不能再给大喜哥穿女装了,从那以后大喜哥的打扮就和普通的小男孩无异。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大喜哥就高中毕业了。毕业后的大喜哥在养父的安排下进了青岛市南区的服装十九厂成了一名工人。
其实从这里就可以看出,大喜哥年轻时条件并不差。那个年代读过高中就算是高学历了,能成为工人也是非常光荣的事情,大喜哥当时的生活算是普通偏上水平。
而且从大喜哥的养父母收养了很多孩子也可以看出,养父母也是很有能力的人。大喜哥养父曾开办过缝纫厂,去世后还给大喜哥留了一套老别墅。
导致大喜哥穷困潦倒并再度穿上女装的转折点是养母的病。
在养父死后不久,1992年大喜哥也从工厂里下岗了。
在那之后他卖过报纸、参加过汽车培训班,也尝试过很多新工作,但都只能勉强糊口。1997年,大喜哥无事可做,只能靠捡废品为生。
1999年,大喜哥的养母生病了,肝癌。这几乎是一个不治之症,即便是现在,肝癌的治愈率也是很低的。
但大喜哥没想过放弃。大喜哥记得养母对他的恩情,即便治不好养母的病,但是能让养母活的更久一点、更舒服一点,付出什么大喜哥都心甘情愿。
为了给养母治病,大喜哥四处借钱,最后还打算把养父留给他的老别墅卖掉,这一想法遭到了他妻子的反对。
大喜哥在服装厂上班期间认识了一个女人,她精神有些问题,离过婚还带着一个女孩。大喜哥没嫌弃她,只觉得她是个踏实肯干的人,两人很快走到了一起。
这次卖房子,妻子强烈反对他的决定。妻子的反对不无道理,房子卖了,他们一家三口要住在哪里?
但是大喜哥不想考虑那么多,他只想救养母,报答她的养育之恩。
后来的结果是,妻子一气之下带着孩子走了,从此之后杳无音讯。
而大喜哥卖房子却不顺利,买方利用合同中的漏洞只支付了10万元的定金。
最后母亲的病没能治好不说,大喜哥还欠了一屁股的债。
尽管如此,大喜哥却从不后悔救养母的决定。
多年前养母把他从火车站抱回家时,他就是这样的一无所有。养父母给了他一切,给了他爱和温暖,如今为了养母再付出一切,他仍觉得不足以报答养育之恩。
但也是从那之后,大喜哥又换上了女装。
穿女装的感受
大喜哥喜欢穿女装,他穿女装不为别的,就单纯因为自己喜欢。
大喜哥是这样形容女装的:漂亮、柔软、舒服。他爱那些鲜亮的色彩,爱女装柔软的布料,更爱穿上女装时,他身心由内而外的舒适感。
他不仅爱穿女装,还喜欢各种女性的装饰品。
大喜哥的双耳耳垂上都打着耳洞,他会在耳洞里挂上自己捡来的漂亮耳环。他会在手腕上和脖子上戴上镯子和项链,也会在脖子上系上纱巾。
他留着一头长发,梳成两个麻花辫,上面扎着粉嫩的头绳,头上别满了鲜艳的发卡。但他的两个麻花辫总是蓬松又凌乱,好像很久没有打理过,看上去很邋遢。
大喜哥还喜欢化妆,用捡来的化妆品在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涂得雪白,再配上夸张的腮红和眼影,就算是恐怖片里也不常见这种打扮,但大喜哥认为很漂亮。
尽管穷到靠捡废品度日,但这些都是独属于大喜哥的“精致”。
大喜哥是个热爱生活的人,尽管他穷,但他有自己的生活节奏。
每天早上大喜哥会出门开始捡废品,到中午时便会回家吃午饭。之前他总是靠着烧柴做饭,但自从原来的家着火之后,大喜哥就不再烧柴了,给成每天买两个馒头。
下午的时候大喜哥就不出去捡废品了,而是留在家里看看书。
尽管穷困潦倒,但大喜哥喜欢读书的习惯却没有改变,这些书有些是他买的,但大多数是捡来的。
他还坚持从少的可怜的生活费中挤出一部分用来订报纸,即便吃的差一点,看报却不能停。
大喜哥向记者介绍起了他的书,有《红岩》、《复活》、《青春之歌》……
说起这些时,他的眼睛里有了神采,带着自豪和喜悦。介绍完他最喜欢的一部分书之后他又补上了一句:“现在的书没有以前好看了”。这便是他对这些书的评价。
大喜哥看书不是走马观花,他会反复推敲书中的哲理,在现实中触景生情。
比如他看着自己破烂的家,会说一句:“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当从一个住处被赶到另一个住处时,他又会说一句:“无可奈何花落去”。
他还喜欢写日记。书中的哲理,报纸中的家国大事,还有他生活中的鸡毛蒜皮,他都会记录下来。大喜哥说他已经记了400多本日记,可惜后来搬家时都丢了。
与这些日记一起丢的还有一张大喜哥穿着婚纱在天主教堂前拍的照片,那是大喜哥最满意的一张。虽然照片丢了很难过,但大喜哥无可奈何。
大喜哥家中的墙上贴着一块不规则的镜子,不用想就知道这镜子也是捡来的。但在镜子上却有大喜哥很用心写下的一句话:新的一天开始了,加油!
大喜哥说,每天照镜子时都能看见这句话,在新的一天开始时要给自己鼓鼓劲。
至于每天生活的重中之重,自然就是穿女装。大喜哥的女装也都是捡来的,每天穿上自己最喜欢的衣服之后,他还要梳一个自己喜欢的双马尾,然后用捡来的化妆品化妆。
大喜哥化完妆之后比不化妆难看,但显然他的审美与普通人不同,他认为这样是美的。非要说有什么不足,那就是他的化妆手法不太好,不然肯定更漂亮。
大喜哥的种种行为都与普通男性有很大不同,不少人都认为他可能有什么精神方面的问题,或者是当年的事情对他刺激太大,导致他精神失常了。
但大喜哥除了女装外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他是一个性别认同障碍者,身体是男性,但他的认知里认为自己应该是女性。
像大喜哥这样的人注定要遭受许多非议,而贫穷更加大了他可能遭受的痛苦。
换下女装
自从房子着火被新闻媒体拍到后,大喜哥在网络上火了一把,不少人都知道了他的情况。
当地社区也了解到大喜哥无处可去,为他安排了着火房子附近的一间小屋让他居住。这间小屋不足十平米,与前一间屋子同样破旧,里边堆满了大喜哥捡来的生活用品。
虽然环境差,但是只要有个安稳的地方,大喜哥就非常满足了。
就在大喜哥在网络上火起来后不久,很多人从他身上嗅到了商机,想邀请他去做节目,承诺做完节目之后会给他一笔报酬。在金钱的诱惑下,大喜哥同意了。
但是邀请他的人提出了一个条件,就是大喜哥必须把女装脱掉,穿正常的男装上节目。大喜哥只能照做,还不得不减掉了自己留了很久的长发。
在节目现场,大喜哥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向之前的债主们说了声“对不起”。因为他靠着捡废品还债,足足拖了十几年才还清。因为这份迟来的还款,大喜哥心中一直觉得愧对债主。
看着节目上穿着男装,言谈举止与正常人无疑的大喜哥,观众们和节目组都很满足。他们认为在自己的帮助下,大喜哥终于“正常”了。
但当热度退去之后,大喜哥仍要回到那间破屋子里去,继续捡垃圾为生。大喜哥又穿上了女装,他的生活其实什么都没有改变。
2019年,大喜哥在政府的帮助下领取了退休金,还给他安排了保障房,他的生活环境比以前提高了不少。
但很快新的问题又来了。大喜哥的装扮让新家附近的邻居们都很反感,物业每天都能接到针对大喜哥的投诉电话。
还有同一栋楼的一个年轻小伙子因为不喜欢大喜哥的打扮,总是故意向大喜哥泼水。几次之后,大喜哥忍不了了,和小伙子理论起来,结果被小伙子打到住院。
虽然事后打人者也受到了处罚,但大喜哥心灵上的伤痛却无法填补。
出院后,大喜哥剪短了头发,换回了男装。
大喜哥这样做并不是因为别人的眼光。他从来不在乎别人怎样看自己,也不会为了讨好就顺着别人的意思来。
现在的问题是,要想继续安稳的在新房子住下去,大喜哥必须被新邻居们接受。随着年龄的增大,大喜哥已经没了追求生活的资本,他现在只想有个稳定的地方过完余生。
“衣服不过是一层皮,扒了也就扒了”,大喜哥这样说。为了生存,人不得不放弃很多东西。
大喜哥受到了很多人的非议和排挤,但仍有一部分人非常理解和支持大喜哥。
结语
这个世界上其实有很多人和大喜哥一样,他们都有性别认知障碍,他们的灵魂被困在了一副不合适的躯体里。
例如金星,她是这个群体中比较出名且结局也比较好的一个。不仅成功的完成了变性手术,还获得了幸福的家庭,也事业有成。
但是更多的性别认知障碍者都像大喜哥一样,在释放天性和回归社会之间犹豫徘徊。
对待这样一部分人,我们不应该拿他们当非正常人对待。
他们的穿着和行为并没有对其他人造成伤害,不喜欢可以远离,但不应该成为排挤他们的理由,而是尝试着对他们多一点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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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件回顾了一位名叫刘佩麟的66岁男性的生活经历。他因穿着女性化的服装而被社会贴上“异装癖”的标签。文章详细叙述了刘佩麟的成长背景,他被养父母收养并在养母的影响下早年穿女装的经历。随着养母的去世和自身经济困境的加剧,刘佩麟重新穿上女装,靠捡废品为生。文件深入探讨了他的心理状态,描绘了他对女装的热爱以及他所经历的社会排斥和误解。尽管生活艰难,他依然坚持自己的生活方式。同时,文件也反映了社会对性别认同者的偏见,呼吁公众对这一群体给予更多的包容和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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