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2006年11月10日 09:30
来源: 大河报
作者: 刘忠
编辑: 张磊
52岁的郑州变性人寒雪(化名)认为自己的变性手术失败后不男不女,要告手术方河南省整形美容研究中心,而手术方则表示手术绝对不是失败,愿意积极应诉。在对变性不予禁止的法律状态下,在具备了变性的一定的医学技术条件下,我国已有千余名变性人。但变性带来的伦理问题日益突出。变性者如何适应新性别?和周围的人有怎样的关系变化?社会对他们如何看待?“寒雪们”在生活中有何遭遇?他们期待什么?而人们在多大程度上理解?
为做女人变卖房子
尽管在面对寒雪之前,记者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见到寒雪时,心里还是有一些不解、反胃,甚至在喝了一口她(他)倒的开水后非常后悔,担心会被传染什么——尽管采访前看的科学资料已经明确说明,什么也不会传染。采访中,寒雪好心地问我用不用卫生间,记者连说“没必要”——尽管已经“内急”。
寒雪1.7米左右,留着长长的头发,肤色较白,文有眼线,穿有耳孔(说是8年前做的),嘴上抹着淡淡的口红。她(他)穿一件黑色的圆领T恤和一条蓝灰色暗格裙裤,脚穿男式半高跟皮鞋,胸部有较明显的隆起。寒雪肩膀宽,两臂肌肉强健,站立时呈现出标准的男性的T型身材。她(他)不像52岁,倒像是32岁,曾是一名司机,提前退休。“你敲门前我正戴着墨镜站在阳台上往外看。”寒雪说。
寒雪现在住的房子是租的,为了变成女人,她(他)卖了以前的房子,“现在我很穷,你们能不能给我些稿费,多少给点就行”。
“做完手术回到家后,来了两个不速之客。”寒雪说,“有一个是以前的女邻居,她说,‘听说你变成女的了,想看看变得咋样’。我说‘你有病吧’,然后关了门。还有一个陌生男子两次来敲门,要我脱下来看看变得咋样。我告诉他走错门了。”
这两件事让记者有些瞠目结舌。“人家没有啥恶意,就是好奇。变性后,眼光有恶意的,有不可思议的,有好奇的,有善意的。大部分人的眼光是不理解。”寒雪淡淡地说。
记者在小区门口,有几个人问找谁,记者不说人名,只说了楼号,他们眼神很怪,随后准确地“定位”出是找寒雪并指了路。这一天,是10月16日下午。
为做女人手术前留遗嘱
寒雪的三室一厅非常整洁,并有一种淡淡的香水味。
“上小学五年级时就想做女人。我喜欢高跟鞋、胸罩、化妆品。”寒雪的眼里流露出柔情,“我对妈说‘我可想当女人’。妈半开玩笑地说我托生错了,应该和姐姐换换。”
寒雪说,她(他)家可谓是女性用品大全。大衣柜和梳妆台里,有数量众多、五颜六色的内衣内裤、长筒袜,有眉笔、睫毛刷、口红等各类化妆品……“我手术前还花了2000元买了块裙子布料”。
寒雪婚前就喜欢着色彩艳丽的衣服,一次和姐姐骑车上街,姐姐不和她(他)并骑。姐姐说:“你看你穿得那么艳,恁多人看你……”寒雪10年前离婚,有一个女儿随前妻生活,但妻子并不知道他当时有变性的欲望,只知道他喜欢女性用品,爱抹口红,但没干涉过,“我曾经偷偷穿着她的裙子上街”。
今年3月10日,寒雪铁了心要变女人,还留下遗嘱:若手术失败,就把我的尸体送给医院,所有亲属任何人无权干涉。
为做女人失去亲朋之爱
去年的一天,寒雪在街上发现了变性美女“小琪”的广告,寒雪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寒雪给记者出示了她(他)搜集的一沓变性广告:“我天天研究、对比哪家医院做得好,哪家医院最便宜。每家医院的价格我这里都有。”
“如果母亲健在的话,很可能是唯一的支持者。”寒雪说,“我通知了已经成年的女儿,尽管我们来往很少。她不同意。她说要是做了让我最好离开河南。”在兄弟姐妹中,寒雪只通知了大姐,大姐也不同意。
3月19日,历时数个小时,寒雪接受了男变女手术。
记者问:“每个人生活在社会中都不是独立的个体,都有自己的社会角色。你变性后,原本的姐弟变成了‘姐妹’,你的女儿该喊你‘爸爸’还是什么?你考虑过他们的感受吗?”
“我当然考虑过他们的感受,但是顾不上了。我爱美,我想做女人,我命都顾不上了(指立遗嘱)啊!他们知道我认准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来。我喜欢轻松,自由自在,我的选择是在法律之内,我变性不是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寒雪如是说。
“你的朋友呢?”“都劝过我。现在,没有一个亲朋和我来往。这些对我都无所谓,我要没有这些心理准备,就不做手术了。
做女人希望得到理解
记者(以下简称记):你认为既定的道德伦理在多大程度上能认可、接纳你们?
寒雪(以下简称寒):我认为有95%的人不接纳,5到10年后肯定会好些。
记:据说手术前后还要做心理治疗,你做了吗?
寒:我进行过心理咨询,我也觉得心理定位应该是个女人。
记:做了几十年的男人,你怎么扮演好一个女性的社会角色?
寒:我不刻意装成女的,顺其自然。他认为是个女的就是女的,他不认为也无所谓,但故意侮辱我的人格就不行。别人说我神经病可以,但别当面说。
记:你希望变性后完全以正常人进入社会吗?
寒:这并不重要,我心里高兴就行。
记:如果再婚的话,你会告诉对方自己的经历吗?你估计他会接受吗?
寒:当然会告诉他,他不认可拉倒,这事可遇不可求。
记:问个私人问题,你可以拒绝回答。你去公厕或公共浴室有人关注你、躲避你吗?
寒:没去过。现在让我咋去?现在肯定把我当个男的。再说,现在去女厕我会有犯罪感。如果去公共浴池的男池,人家现在会当我是流氓,去女池也不合适,我户口现在还是男性。身份证改了后该去哪去哪。
记:如果手术真的失败了,会不会后悔?
寒:(大哭)现在男不男女不女的,痛苦到了极点……会后悔。
记:手术后最开心和最痛苦的是什么?最希望社会怎么看待你?
寒:最开心的是手术后一位护士叫我“阿姨”,我高兴得直唱歌。最痛苦的就是弄成现在这样。我希望人们理解我,别冷眼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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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记录了52岁变性人寒雪在手术后的生活经历和内心感受。寒雪从小就渴望成为女性,最终经过变性手术但却觉得手术不成功,生活在男性与女性之间,面临着社会的冷眼与不理解。在采访中,寒雪分享了自己为了变性而卖掉房子的经过,手术后遭遇的不幸与孤独,以及对社会接纳的期待。她提到自己的亲友对变性决定的不理解和拒绝,甚至在生活中遭遇的恶意眼光以及普遍缺乏理解的状态。寒雪希望通过传播自己的故事,使社会能更多地理解变性者的处境以及内心的挣扎。
附加信息 [Processed Page Metada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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